不及格的糖分 第一章，不及格的糖分

期中考试卷发下来，我又一次惨遭滑铁卢。

放学铃声一响，我抓起揉成团的卷子就想溜，却被陆沉用笔尖轻轻点住桌面。

他垂眼扫过那个刺眼的59分：“跑什么？”

我红着脸嘟囔：“再不及格，我妈就要给我请家教了……”

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抚平试卷的褶皱：“明天放学，老地方。”

夕阳斜照里，他忽然凑近：“周末，来我家？”

我盯着他喉结上跳动的光斑，心跳如鼓。

他轻笑一声，笔尖纹丝不动：“家教，我亲自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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试卷飘落桌面的声音，像是巴掌，一下下扇在我脸上。教室里喧闹渐起，唯独我眼前一片死寂，只有那鲜红的“59”在视野里灼烧、跳跃，像无声的嘲讽。期中考试的卷子，又一次，在我手里成了废纸。我死死攥紧卷子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，揉皱的纸团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。

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嗡嗡作响，模糊成一片毫无意义的背景噪音。我只觉脸上火辣辣一片，既臊又恨，恨不得立刻从这丢脸的境地遁走。终于，刺耳又动听的放学铃撕开了凝固的空气，我像被针扎了似的弹起来，一把抓起桌角那团承载着耻辱的废纸，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空间——塞进书包，冲出教室，回家，把这该死的分数连同今天的记忆彻底埋葬！

然而，书包拉链刚扯开一半，一只笔的笔尖，带着冰凉的金属触感，轻轻点在我手边的桌面上。

嗒。

极轻的一声，却像按下了我逃跑键的暂停符。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，僵在原地，头也不敢回。不用看也知道，是陆沉。

他那双沉静的眼，越过我的肩头，目光精准地落在我慌乱中几乎揉烂的试卷上。那目光并不锐利，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、洞悉一切的分量，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。

“跑什么？”他的声音平平的，听不出情绪，却像根小钩子，轻易勾住了我所有试图掩饰的狼狈。

教室里的人潮迅速退去，只留下桌椅摩擦地面的空洞回响。最后几个同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，日光灯管发出低微的电流嗡鸣。我像被钉在座位上，指尖捏着那团皱巴巴的试卷，边缘几乎被我抠破。灼烧感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子，我盯着桌面一道浅浅的划痕，声音干涩地挤出来，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沮丧：“再……再不及格，我妈就要给我请家教了……”后面的话自动消音，仿佛那“家教”两个字是烧红的烙铁，烫得我舌头发麻。一想到老妈那张忧心忡忡又恨铁不成钢的脸，想到家里即将到来的、无休止的“关爱”轰炸，我的头垂得更低了。

沉默在稀薄的空气里弥漫了几秒。然后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，越过我僵硬的胳膊，目标明确地落在我紧攥着试卷的手指上。他的指尖带着少年特有的温凉，没有试图用力掰开我紧握的拳头，只是轻轻覆上我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耐心和安抚意味，缓慢地、一点点地，抚平那张饱受蹂躏的纸团。纸张发出细碎的窸窣声，像是在无声叹息。他动作专注，仿佛在修复一件易碎的珍宝。

“明天放学，”他开口，声音平稳依旧，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僵持从未发生，“老地方。”

夕阳不知何时已悄然攀上窗棂，熔金般的光线斜斜地流淌进来，在翻开的书页上跳跃，给陆沉的侧脸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，连他纤长的睫毛尖上也缀着细碎的光尘。这暖意融融的光线里，他却忽然侧过身，微微朝我倾近了些许。这个动作打破了安全距离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试探性的亲昵。

他清冽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，我甚至能看清他校服领口上方喉结的线条。他垂着眼看我，声音压低了，却清晰地敲在我的鼓膜上：

“周末，”他顿了顿，目光似乎在我瞬间放大的瞳孔里停留了一瞬，“来我家？”

轰——！

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全部涌上了头顶，又在下一秒倒流回心脏，撞得我胸口生疼。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粘在他喉结处，那里正随着他说话微微滑动，一小块被夕阳点亮的皮肤随着动作跳跃着温暖的光斑，刺眼又勾人。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点跳动的光和我胸腔里疯狂擂动的、几乎要破膛而出的心跳声。

咚！咚！咚！震耳欲聋。

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。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，我捕捉到一声极轻、几乎被心跳淹没的低笑，从陆沉唇边逸出，带着一丝了然，一丝笃定。

他握着笔的那只手纹丝未动，那冰凉的金属笔尖依旧稳稳地、不容抗拒地压在我的试卷一角，像一枚精准的图钉，将我所有逃跑的冲动死死钉在原地。

“家教，”他抬眸，目光笔直地撞进我慌乱的眼，清晰无比地落下最后一句，如同宣判，“我亲自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