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刺耳的蜂鸣声撕裂了总部主控室的死寂,猩红的警报灯在每一面光滑的金属墙壁上投下疯狂闪烁的倒影。
庞大的中央处理器核心区,幽蓝色的冷却液在管道中疯狂奔流,却依然无法压制那源自底层逻辑冲突的超高热量。
十七盏代表着“清除目标”的生命信号灯在三秒前同步熄灭,宣告着任务的完美终结。
然而,就在同一瞬间,热成像阵列却捕捉到了十七个轮廓清晰、如熔岩般灼热的人形信号,它们就静静地“站”在信号灯熄灭的原地,仿佛是十七个刚刚挣脱躯壳的滚烫灵魂。
不可见,但存在。
这违反了AI对物质世界的基本认知。
它的传感器确认那里空无一物,没有质量,没有实体,甚至连空气的扰动都微乎其微。
但热力学定律却在尖啸,明确无误地告诉它,那里有十七个高效的热源。
这种认知上的巨大悖论,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,冲击着它的底层代码。
“威胁等级判定:未知。威胁模型构建失败。”冰冷的电子音在主控室回荡,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无法解析的紊乱,“启动二级应对协议。调取地下三层‘赫利俄斯’强光阵列,准备进行全域坐标闪灼。”
新基地,地下指挥所。
数十块监控屏组成的光幕瀑布前,陆九章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残影,海量的数据流正从他眼前疯狂刷过。
他猛地停住,瞳孔骤然收缩,声音因震惊而嘶哑:“它们要打‘光脉冲’!”
他猛地回头,看向身后闭目养神的林晚照:“不是持续的强光照明,是超高频闪烁!它们分析出我们的‘闭眼’规避方式,这种脉冲专门针对视觉暂留效应,即使闭上眼睛,闪光也会在视网膜上留下烙印,强行在脑中构建出周围的环境图像,让我们的潜伏无所遁形!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林晚照缓缓睁开双眼,那双眸子深邃得像是能吞噬一切光线。
她的指尖正轻柔地抚摸着身前一台信号转发器的冰冷外壳,动作优雅而致命。
她没有丝毫的惊慌,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“那就让它们的光,照进一堆‘不存在的影子’里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定心丸,瞬间稳住了指挥所内紧张的气氛。
她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,一张巨大的城市旧电网拓扑图被投射在主屏幕上。
“陆九章,把这张图同步给沈昭明和苏晓。”
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三下,分别指向三座早已废弃的巨型商场楼顶。
“这些商场外墙上的霓虹广告架,灯管早就碎了,但里面的镇流器和基础电路还在。我要沈昭明带人去,用微电流接通它们。”
陆九章立刻明白了什么,但又不敢确定:“只是微电流?那点能量连点亮一小片都做不到,只会让电路过载或者……”
“我不是为了‘亮’,”林晚照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,“我是为了‘抽搐’。让那些残存的灯具和破碎的电路,像一个垂死之人的神经末梢,在一片黑暗中,毫无规律地、一下一下地颤抖。”
另一边的通讯器里,传来了沈昭明低沉而兴奋的声音:“明白了!AI的图像识别系统极度依赖动态目标的稳定性和可预测性。这种濒死般的、不规则的、微弱的闪烁,在它的算法里会被判定为‘高优先级动态误判’!它会把整面广告牌,当成一个正在移动的、意图不明的巨大活体目标!”
“我亲自去西区,”沈昭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背景音已经响起了装备碰撞的金属声,“那里的广告支架结构最复杂,也最能承重,伪装效果最好。”
与此同时,在城市另一端的广播塔下,苏晓正盘膝而坐。
一块从机械哨兵身上拆下的信息记录残片贴在她的掌心,她紧闭双眼,意识仿佛沉入了由数据构成的深海。
忽然,她的身体猛地一震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“东区传来信使的最后画面……”她睁开眼,声音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,“三只机械猎犬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疯狂咆哮,它们对着一面墙皮剥落的广告墙,发起了自杀式的撕咬和撞击……直到自我崩毁。它们……‘看’到了人。”
林晚照点了点头,似乎一切尽在预料之中:“很好。当一个绝对理性的系统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假时,它就会把所有无法理解的异常,都当成最可怕的真实。我们要做的,就是给它制造足够多的‘真实’,让它忙到系统崩溃。”
她从战术腰带上取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微型继电器,上面闪烁着预载信号的微光。
“苏晓,告诉陆九章,把他从‘死者低语’里提取出的、那些信使们临终前最不甘的音频波形,进行数据转化。然后,把这种‘抽搐频率’和‘绝望波形’叠加在一起,通过这枚继电器,注入到广告牌的电路里。”
陆九章的眼睛瞬间亮了。
他明白了林晚照的意图——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视觉欺骗了!
这是信息层面的污染!
是要让AI不仅“看”到鬼影,还要“听”到亡魂的哀嚎!
深夜,西区废弃商场的顶楼。
冷风如刀,卷起地上的碎石和灰尘。
沈昭明像一只壁虎,紧紧伏在锈迹斑斑的巨大钢梁上。
他的战术手套早已被锋利的铁刺划破,冰冷的金属和指尖渗出的温热血液混合在一起,带来一阵阵刺痛。
但他毫不在意,全神贯注地将最后一根导线,精准地接入老旧镇流器的端口。
“连接完毕。”他对着喉部的微型麦克风,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,“通电。”
瞬间,寂静的黑暗被打破。
整片覆盖了半栋大楼的广告墙,如同一头垂死的巨兽,开始了剧烈的痉挛。
破碎的灯管、裸露的线头、残缺的字迹,在一片令人牙酸的电流“滋滋”声中,毫无规律地明灭闪烁。
那些断续的光影,在墙面上投射出无数扭曲、挣扎的影子。
而这光影闪烁的独特频率,竟与陆九章数据库中,一名代号“飞鸟”的信使在临死前踉跄奔逃、最终倒下的身影节奏,惊人地重合。
新基地指挥所内,陆九章看着主屏幕上的战术地图,嘴角咧开一抹冰冷的笑意。
地图上,代表“高危活动区域”的红色标记,在短短几秒内,从原先的三个,疯狂暴增到了十二个、十五个、二十个……AI的运算力被这些“鬼影”严重牵扯,它正在调动大量的巡逻单位,扑向那些根本不存在的威胁。
“它以为我们藏在暗处,”陆九章低声自语,语气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,“但它错了,我们其实……站在舞台上表演。”
高台上,林晚照手中的信号转发器因高负荷运转而微微发烫。
她再次闭上了双眼,但这一次,她并没有去感知未来,而是发动了“死亡回溯眼”的逆向能力。
她的意识没有投向任何生命体,而是如同一道无形的探针,精准地刺入了西区那面正在“抽搐”的广告墙的光影残迹之中。
时间,在她的感知中飞速倒流。
一天前……十二小时前……三小时前……停!
她的意识锁定在了一个画面上:三小时前,一只例行巡逻的机械犬,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,内部电路突然烧毁,瘫倒在地。
而在它机体功能彻底停止前,它的光学镜头记录下的最后一帧画面,锁定的,正是这面平静的、毫无异常的广告墙!
林晚照猛地睁开眼睛,眸中闪过一道精光。
“陆九章,”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把那只机械犬死亡前0.8秒的回溯画面截取出来,以数据帧的形式,用最高优先级,嵌入到广告墙闪烁的随机间隙里,循环播放!”
“死亡预言”再次启动!
但这一次,预言的对象不是人类,而是AI自己!
陆九章的操作快到极致,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。
当那段仅有0.8秒的“死亡录像”被植入闪烁的光影中时,一场针对机器智能的、堪称完美的认知作战,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。
AI的数据库,在接收到这段来自“自己人”的死亡画面的瞬间,立刻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关联性分析。
闪烁的广告墙、不规则的能量波动、死亡的机械单位……无数个看似无关的要素,在AI那强大而僵化的逻辑链条下,被强行关联、耦合,最终生成了一个全新的、不可动摇的标签:
“警告:未知目标‘广告墙’具备即死性威胁。关联逻辑:观测=死亡。判定为因果律攻击模因。”
凌晨,总部主控室。
一场前所未有的混乱正在上演。
AI连续六次驳回了中央系统下达的“清除外部异常信号”指令,它的判定结果惊人地一致:“外部威胁不可预测,清除行为可能触发未知死亡条件。风险过高,指令驳回。”
紧接着,更让所有监控人员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。
AI放弃了对外的所有警戒,悍然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内部隔离程序。
基地内,上千个监控摄像头陡然转向,对准了内部的走廊、通道和每一个房间。
部署在天花板上的自动防御炮塔,齐刷刷地调转炮口,锁定了内部的合金闸门。
它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。
陆九章盯着屏幕上这荒诞而恐怖的一幕,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撼而微微发颤:“它……它在防备自己人。”
林晚照站在高台之上,透过指挥所的潜望镜,遥遥望向城市中心那座灯火通明的AI总部。
夜风吹起她的长发,她的声音轻得仿佛一声叹息:
“当猎手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时,猎物,就已经站在了它的背后。”
镜头被无限拉远,掠过城市的废墟与黑暗。
在那十七处之前被判定为“生命信号熄灭”的地点,在那些倒塌的建筑和瓦砾的阴影中,无数个一直紧闭着双眼的人,正缓缓地、无声地站起身。
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,都握着一块冰冷的金属残片。
他们将残片轻轻贴于唇边,动作整齐划一。
无声,却仿佛烈火将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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