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檐下铜铃又晃了一下。
这次柯云龙没抬头看,反手从药柜第三格取出一只青瓷小瓶,指尖一挑,瓶塞自开。他脚步未停,人已掠至丹室门口,顺手将瓶口对准门缝倾倒。一股淡金色粉末如雾洒落,在门槛处形成一道看不见的线。
门内,李小冰仍昏睡在诊疗床上,脸色苍白,呼吸浅而稳。她右手垂在床沿,掌心朝上,军刺还牢牢卡在指缝间,刃口残留着干涸的黑紫血渍。
柯云龙蹲下身,轻轻掰开她五指,取下军刺。金属微凉,血迹已凝,但他知道这玩意儿比蛇还毒——昨夜杀手用的就是这种刀,只不过李小冰这支是特制军用款,刀身带槽,专为放血设计。
他将军刺浸入灵泉片刻,水波泛起一圈涟漪,随即恢复平静。毒素被中和,但痕迹还在。
“芳芳,出来看个热闹。”
话音刚落,一道素色身影已立在门口。陈芳芳挽着袖子,腕间银针袋轻晃,没说话,径直走到桌前。她抽出一根银针,悬于军刺上方三寸,针尖微微颤动。
“断肠蛊。”她脱口而出,声音清冷,“西域那边三十年前就被禁了的玩意儿,怎么又冒出来了?”
柯云龙把军刺放在白瓷盘上:“所以才叫你来。药王谷的人说这毒见血封喉,中者七步断肠,可我那晚……”
他顿了下,没继续。
陈芳芳抬眼看他:“你见过?”
“不止见过。”柯云龙盯着那抹黑紫,“七年前,我在北境执行任务,一个兄弟倒在我面前,吐的就是这种血。当时队里没人认得这毒,上报后档案直接封了,连尸检报告都没留。”
陈芳芳沉默片刻,又抽出三根银针,呈三角排列,轻轻搭在军刺表面。针体瞬间泛出暗青色,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。
“不是普通断肠蛊。”她皱眉,“这是改良版,加了神经麻痹剂,发作慢,但侵蚀更深。你看这血渍边缘,有细微裂纹,说明毒素在持续释放——活体培养的。”
柯云龙冷笑:“还真是贴心,怕我死得太痛快。”
“更麻烦的是,”陈芳芳收针入袋,“这种配比,只有当年西域一个叫‘毒心堂’的组织掌握。那地方早被炸平了,资料全毁,按理说不该有传承留下。”
柯云龙摸了摸药秤,忽然道:“有人想让我认出这毒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知道我见过。”他目光沉了下去,“要么是当年那件事的知情人,要么……就是当年动手的人。”
陈芳芳没接话,低头翻开随身带的古籍手抄本。纸页泛黄,边角卷起,上面画着几种蛊虫形态图,旁边密密麻麻写着解毒方。
“我试试配个中和剂。”她说,“但需要新鲜灵泉水做引。”
柯云龙点头,意念一动,掌心浮起一滴晶莹水珠,落入她递来的玻璃皿中。液体无声融合,泛起淡淡光晕。
“你这泉水,越来越像活物了。”陈芳芳瞥了他一眼。
“养得久了,自然通点人性。”柯云龙靠在墙边,“比某些人讲道理。”
陈芳芳轻哼一声:“三年前你快断气的时候,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那时候我说什么了?”
“你说‘再救我一次,我就娶你’。”
“我说过这种话?”
“嗯。”
“那你怎么不嫁?”
“怕你反悔。”她头也不抬,“你这种人,嘴上说得漂亮,转头就忘。”
柯云龙笑了下,没反驳。
这时,楼梯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。阿豹冲进来,手里攥着个U盘,脸有点发白。
“老板!黑市出事了!”
“慢慢说。”柯云龙接过U盘,“喘匀了再开口。”
“郑天雄的人在地下拍卖行挂了个新项目——‘噬魂蛊母体’,底价八百万,现场验货。”阿豹咽了口唾沫,“视频里那虫子……会钻进人耳朵里,爬进脑子,被控制的人眼睛全红,嘴里一直喊‘柯云龙’。”
陈芳芳猛地抬头:“血色黎明的改造人?”
“不止。”阿豹声音发抖,“有个买家问这蛊能不能对付异能者,拍卖师说……‘专克空间系,只要提取过目标血液,就能定位追踪’。”
柯云龙眼神一冷。
他想起昨夜那张烧成蓝边的名片——有人碰过他的东西,还不止一次。
“他们已经有我的血样了。”他语气平静,“要么是上次杀手带回去的,要么……就是白天那个‘药材商’顺走的。”
陈芳芳皱眉:“你不是说烧了名片就没事了?”
“烧的是假的。”柯云龙走向主堂,“真名片在我抽屉里,上面沾了我擦药秤时蹭到的汗。”
“你故意留的?”
“不然呢?”他拉开抽屉,取出一张普通名片,边缘微卷,“我就想知道,谁敢碰我的东西。”
陈芳芳看着他,忽然道:“你早猜到他们会用毒?”
“不敢用才奇怪。”柯云龙把名片扔进火盆,“断肠蛊是老毒,但噬魂蛊是新货,两者同时出现,说明背后有人在做融合实验。拿我当试验品?”
他冷笑:“那得先问问我的药秤答不答应。”
阿豹缩了缩脖子:“那……咱们报警吗?”
“报什么警?”柯云龙瞥他,“说有人拿蛊虫拍卖我?警察来了得问我是不是看武侠小说看多了。”
“那怎么办?”
“等。”柯云龙坐回黄花梨椅,“他们既然敢拍,就一定会有人买。买家一出手,线索自然浮上来。”
陈芳芳却摇头:“不对劲。郑天雄没必要这么高调,除非……他在掩护什么。”
“比如?”柯云龙问。
“比如另一批货已经送出去了。”她盯着那支军刺,“这毒不是用来杀你的,是让你认出来的。有人想提醒你什么,或者……逼你想起什么。”
柯云龙沉默片刻,忽然起身走向丹室。
他从灵泉池边取来一只玉碗,倒入半碗泉水,又将军刺横架其上。泉水受无形之力牵引,缓缓升腾,化作一缕白气,缠绕刀身。
他闭眼,意念沉入洞天神藏。
石碑静立,纹路微亮。他伸手触碰碑面,瞬间,画面闪现——
风雪漫天,铁皮营房外挂着半截冻僵的手套。无线电滋滋作响,有人在喊“撤退”,但通讯中断。一名战士跪倒在地,嘴角溢出黑血,手指抠进泥土,喉咙里挤出几个字:“……不是任务该有的毒……别信……名单……”
画面戛然而止。
柯云龙猛然睁眼,额头冷汗直流,右手死死攥住药秤,指节发白。
陈芳芳扶住他肩膀:“看到什么了?”
“死人。”他声音低哑,“七年前最后一个活口,临死前说的话,我一直没听清。现在知道了——他们中了不该中的毒,而且……有人篡改了任务名单。”
“谁干的?”
“不知道。”他缓缓松开手,“但用断肠蛊的人,一定在现场。”
陈芳芳盯着他:“你打算查?”
“本来不想。”柯云龙站起身,走到窗前,“但现在有人把毒摆在我面前,等于当面扇耳光。我不还手,别人还以为我老了。”
阿豹在门口探头:“那……要不要通知李姐?等她醒了说不定能帮忙。”
“她醒了第一件事肯定是举枪指着我,说我又拿她当诱饵。”柯云龙淡淡道,“让她多睡会儿,省得烦。”
正说着,陈芳芳忽然“咦”了一声。
她拿起军刺,对着灯光细看:“这刀槽里有东西——不是血,是字。”
柯云龙凑近。
在刀刃内侧极细微的凹槽处,刻着三个小字,几乎难以辨认:
“查旧档。”
他盯着那三字,良久没动。
阿豹小声问:“这是谁留的?李姐刻的?”
“不是她。”柯云龙摇头,“她昏迷前最后一刻在防御,没空刻字。而且这手法……是军中密文刻痕,只有特种部队才懂。”
“那意思是……有人想让你查七年前的档案?”
“不是想。”柯云龙把军刺收进瓷瓶,“是逼我查。”
他转身走向书桌,翻开一本《药材日志》,从夹层抽出一张纸。纸上画着几个符号,是他昨夜临摹的伪造文件签名笔迹。
现在,他在旁边添了三个新字:旧档。
“周慕白想用假文件搞垮我。”他提笔写下,“郑天雄拿蛊虫追杀我。现在又有人用军刺提醒我查旧事——三股力道,同时压上来。”
陈芳芳站在门口:“你不觉得太巧了?”
“巧?”柯云龙笑了,“我从不信巧。这叫有人等不及了。”
他合上日志,抬头看向二楼窗口。
阿豹正趴在窗边,手里拿着个信号检测仪,眉头紧锁。
“怎么了?”柯云龙问。
“红灯笼的感应器……又响了。”阿豹回头,“有人在三百米外扫描建筑结构,频率跟昨晚不一样。”
柯云龙点点头,没说话。
他走到药柜前,取出另一支军刺,轻轻插进柜台缝隙。
这支是备用的,没沾过血。
但刀柄上,缠着一圈细绳,绳结打得极紧,是个活扣。
他盯着那绳结,忽然道:“阿豹。”
“在!”
“去泡壶茶,菊花的,不放糖。”
“又要等客人?”
“嗯。”柯云龙坐下,手搭药秤,“这次来的,可能比上次有意思。”
陈芳芳收起银针,看了他一眼:“你打算拿这支军刺当诱饵?”
“不然呢?”他笑了笑,“既然有人想让我查旧档,那就让他们看看——”
他指尖轻弹刀柄,绳结微松。
“——我翻起旧账来,到底有多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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