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本章开始听一间密不透风的安全屋里,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难闻。
连浩龙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的肩膀和大腿都缠着厚厚的纱布,上面还渗着血迹。身体上的剧痛,远不及他内心的绝望和悔恨。
他完了。忠信义也完了。他这辈子,都将在赤柱的牢房里度过。
“吱呀——”安全屋的铁门被打开了。
连浩龙费力地转过头,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,在两名警员的陪同下,走了进来。
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阿玛尼西装,戴着金丝眼镜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。正是许文强。
“强……强哥?”连浩龙的嘴唇哆嗦着,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在这种地方,他怎么会来?
“龙哥,几天不见,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?”许文强拉过一张椅子,悠然地坐在了病床边,仿佛在探望一个生了小病的朋友。
看着许文强那张云淡风轻的脸,连浩龙积压在心中的所有疑问、愤怒、不甘,瞬间爆发了!
“是不是你?!是不是你出卖我?!”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但身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,让他又重重地跌了回去。
许文强笑了,他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。他只是从公文包里,拿出了一份文件,轻轻地放在了连浩龙的床头。
那份文件,正是连浩龙当初签下的高利贷合同。
“龙哥,你看,这是我们当初签的合同。”许文强指着上面的条款,慢条斯理地说道,“按照约定,你借的五千万,加上这几天的利息,一共是五千三百万。现在,你逾期了。”
连浩龙死死地盯着那份合同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他现在才明白,从一开始,这就是一个局!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,必死的局!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!”他嘶吼道,“我把你当兄弟!忠信义上下,谁不敬你一声强哥!你为什么要害我?!”
“兄弟?”许文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,“连浩龙,你太天真了。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永远的兄弟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你挡了我的路。”
他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这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男人,语气平淡,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你太老了,你的思想,还停留在打打杀杀的旧时代。忠信义在你手上,只会慢慢烂掉,最后被时代淘汰。”许文强顿了顿,用一种阐述事实的口吻继续道,“而我的强盛帝国,需要的是一支纪律严明、绝对服从、能为我创造价值的队伍。而不是一群只知道收保护费、到处惹是生非的烂仔。”
连浩龙如遭雷击,呆呆地看着许文强。他终于明白了。原来,在许文强的眼里,他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,只是一个需要被清除的,过时的障碍。
“你以为你赢定了吗?”连浩龙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,“我进去了!你也别想好过!那五千万是你借给我的!我会告诉警察,你才是幕后主谋!你教唆我走私军火!”
“你觉得,他们会信你一个悍匪的话,还是信我这个香江十大杰出青年候选人的话?”许文强不屑地笑了笑,“更何况,借钱给你的,是受法律保护的开曼群岛环球资本,跟我许文强,跟强盛集团,有什么关系呢?所有的文件,都干干净净,无懈可击。”
许文强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尖刀,狠狠地扎在连浩龙的心上,将他最后一点希望,彻底粉碎。
看着彻底绝望的连浩龙,许文强知道,火候到了。
他忽然伸出手,在那份合同上,“撕拉”一声,撕下了一个角。
连浩龙愣住了。
“龙哥,你也不想下半辈子都在赤柱捡肥皂吧?”许文强重新坐了下来,语气又变得温和起来,“你不想,你弟弟连浩东也不想吧?我听说,他可不像你这么硬气,在里面什么都招了。数罪并罚,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。”
连浩龙的身体猛地一颤。连浩东是他唯一的亲人,是他最大的软肋。
“你想怎么样?”他沙哑地问道。
“聪明人。”许文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,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屈服而流露出丝毫激动。
“我可以帮你。”他像一个救世主般微笑着,“我可以让全香江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,把所有的罪名,都推到那些死掉的泰国人身上。我也可以让你弟弟,明天就保释出去。甚至,你的伤好了之后,你也可以出去。”
“条件呢?”连浩龙知道,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。
“很简单。”许文强将那份被撕掉一角的合同,推到他面前,“这份合同,我可以当它不存在。你欠我的五千三百万,也可以一笔勾销。但从今天起,忠信义,要姓许。”
“我要你,继续做忠信义的坐馆。但只是名义上的。社团所有的财务权、人事权,都必须交给我。你,还有你手下那些能打的兄弟,以后就跟着我,做我的‘安保队长’。我让你做什么,你就做什么。”
“简单来说,我要你,做我的一条狗。”
许文强的话,赤裸裸,不带一丝掩饰。
连浩龙闭上了眼睛,两行屈辱的泪水,从眼角滑落。他想到了惨死的兄弟,想到了还在牢里的弟弟,想到了自己下半生的自由。
良久,他睁开眼,那双曾经充满霸气的眼睛里,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。
“好。”他从牙缝里,挤出了一个字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
许文强站起身,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没有褶皱的袖口,就像刚谈完一笔普通的生意。
“好好养伤,龙队长。过几天,我会派人送制服过来。”
说完,他看都没再看连浩龙一眼,转身推门而出。
只留下病床上,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道霸主,在绝望中像条死狗一样瘫软下去。
忠信义,这个在油尖旺盘踞了数十年的老牌字头,名存实亡。它已经变成了强盛帝国版图上,第一块黑色的基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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